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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田野弹吉他

文章来源:本站原创 发布时间:2016年10月28日 点击数: 字体:

    有天我和舅舅上街看到一个背吉他的女孩,吉他用黑皮封套罩着。舅舅说:“现在已经见不到几个背吉他的人了,可在我那个年代,背吉他在大街上的人似乎比现在更多些。”于是舅舅给我啰嗦了一个让我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儿的事儿。
    他说,那时的吉他没有黑皮封套,一条宽宽的带子,便很随意的斜背在肩膀上;更有些男同学,骑自行车,一手扶车把,一手拿吉他,在马路上奔驰,仿佛整个世界都被他们征服了。
    他的第一把吉他是红棉的,是姥爷去兰州时买给他的,这把吉他姥爷并不想给他买,又禁不住舅舅的软磨硬泡,又觉得玩物丧志,于是耍了个花招,买了一把降价的裂开很多缝的吉他,别人的红棉吉他两百元,舅舅的连一百都没有。舅舅还说,他拿着这永远都调不准音的吉他,背着家长偷偷建立了一个吉他社,招了两名同学,他们的名字是大波和小波。舅舅说,那时的天风很大,他每天都要在夹杂着尘土,有时还夹杂着雪花的风中飞奔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拨动那让他上课经常被骂的吉他,常常一首曲子没弹完,就能看到大波和小波偷偷潜伏进舅舅家的大院,之后舅舅就避开姥姥姥爷的视线偷偷地偷走姥爷的三轮车,去遥远的田野,一起弹吉他。舅舅说,吉他除了在家里弹,就是去田野了,骑三轮车要一个多小时,每天上课就想着今天去哪儿弹?弹什么?如何与父母斗智斗勇什么的,就不专心听课。
    到田野后,风有些乱,三个人就开始各自弹琴,舅舅说,每到这时我们几个就有默契的各弹各的。住在田野旁边的人家,总是能听到杂乱的吉他音乐。音乐在仿佛逝去了青春岁月的田野里用叹息出的气息把几个少年送进希望之海,那些在风里残存的带着记忆的声音有如世界之巅的一座孤城,遗留在田野里,被风,被雨,被雪,被沙,被自然中的一切霸道和冷酷铲除又重建。舅舅说,那个时候只要一弹吉他,就好像自己是统领江湖的侠客一样,世界仿佛也踩在自己的大脚之下。
    舅舅说,小波是一个家人和老师眼中的“差生”,所以小波练起吉他来比谁都用功,而且小波是三个人里最先学会“致爱丽丝”的人,正是因为这一举动,小波变成了学校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会弹吉他的男孩”,小波经常被老师提溜到学校那最高的有脏脚印的白墙旁边罚站,但他很喜欢被罚站,因为去白墙的路上,会有许许多多的女生的眼光落在他身上,有时候还能听见女生们悄悄谈论小波,但不是侮辱小波的谈论,是……像见到一个小有名气的明星的那种叽叽喳喳。
    高三毕业时,舅舅惋惜地说,小波没有考上大学。刚考完试的时候,是三个人最后见面的时候,舅舅说,他们去了最后一次田野,不过,这次不是骑三轮去的,而是走路去的。三个人一路上都没说什么,都在默默地流眼泪。那天之后,三个愣头青各奔东西,舅舅搬家了,小波回老家撮黄土,大波却去了说着叽里咕噜外语的大胡子地界儿,舅舅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去了哪里,说到这里,舅舅有些伤感。
    舅舅说,吉他并没有改变他的人生。我默然。
    音乐原本就不应当成为梦想吧——它——只是生活的一部分。我有次有幸在舅舅家陈旧的地下室看到了那把永远都调不准音的吉他,吉他已经成了“古玩”却还能看到当时无畏的少年,在田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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